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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‘十四五’國度重點圖書出書計劃項目”六卷本《葉圣陶日誌選集》,2024年10月由國民教導出書社出書,這是出書界的一件盛事,可喜可賀。
眾所周知,在文學作品中,最不難光鮮地表示作者特性的,是日誌和手札。不外,手札是專門寫給特定的第二者的,雖說較為率真天然,但有時也會作點“應付”,“居心寫得含混些”(魯迅語)。而日誌只是“唯我可不雅”,是底本并不想給他人讀的私家性的實錄,將作者性命史中的點點滴滴化為紙上的文字,具有原始性、私密性的特征,這是日誌的“正宗明日派”,不只具有主要的史料價值和學術價值,並且具有文獻的意義。
圣陶師長教師的日誌是寫給本身看的,處處存真,從未說過願意的話,也沒有作過修改,可謂日誌的“正宗明日派”。保留上去的有四部,題作《圣陶日誌》《西行日誌》《東回日誌》《北游日誌》,總共有五百萬字,這在同時期作家中并未幾見。
一
《圣陶日誌》是圣陶師長教師最早的日誌,從十七歲的頭一天(公元1910年11月2日)起,寫日誌“成了習氣,就與刷牙漱口一樣,一天不寫是很不舒暢”(圣陶:《夏》,《古代》第1卷第5期,1932年9月15日),1910年11月2日日誌的弁言中說:
我之生也,以甲午玄月三十,以迄昨日,十六周歲矣,而本日乃為十七歲之第一日。日來于百事之消息變遷,以及師長之朝訓夕誨,每凌晨臥思,如有所會,而未足云心得也;及下床一有他事,則強半忘之,雖于腸角搜刮,亦可貴矣。因思古來賢哲皆有日誌,所以記逐日所作所思所得各種。我于是亦效之而作日誌,而非敢以賢哲自比也。以本日為十七歲之第一日,故即以本日始。且我過掉孔多,己而察之,志之日誌;己而不察,人或告之,亦志之日誌,則庶以求不二過也。
庚戌十月初一日未記日誌前志(《葉圣陶日誌選集》第1卷第3頁)
弁言中說的“誕辰”是農歷,十七歲是虛歲,實足年紀是十六歲。圣陶師長教師說得很明白,他是為了要銘刻“百事之消息變遷”和“師長之朝訓夕誨”,“以求不二過也”才記日誌的。記日誌是為了長“忘性”,“修身立己”,“過而要改”,不會再犯以前犯過的過錯,并與“百事之消息變遷”和“師長之朝訓夕誨”慎密地聯絡接觸在一路,觸及生涯、進修、任務、交游等方方面面,因此顯得彌足可貴。遺憾的是1932年“一·二八”事情中喪失了“十幾本”日誌(《葉圣陶集》第5卷第335頁,江蘇教導出書社2004年版),早年日誌保存上去的只要五年半,自1910年11月2日始,至1916年5月14日止,約四十二萬字。
這五年半的日誌,不只完全地記載了辛亥反動的全經過歷程、姑蘇收復后“萬象更換新的資料”的氣象,還記載了作為姑蘇草橋中學先生的葉圣陶意氣風發,“剪辮子”、撰詩文贊頌反動軍、參加姑蘇學界軍界組織的“學團”,為捍衛處所治安,“穿校服”“背荷槍”,腰纏“彈匣刺刀”,早晨排隊出巡,為姑蘇收復盡“本分”的各種豪舉。也恰是由於為姑蘇收復盡過“本分”,葉圣陶在辛亥反動流產后大方陳詞,否決“南北議和”,主意“第二次反動”,“宜用劇烈之手腕,先致袁氏于逝世”(《葉圣陶日誌選集》第1卷第150頁),思惟相當保守。袁世凱篡位后,葉圣陶也有過長久的破滅。但他很快就又找到新的救國理念,信仰“教導救國”和“文藝救國”。1912年3月,當上小學教員后就立定志向:必定要“使醇醇諸稚展發神輝”。1914年7月被舊權勢排斥出校后,仍記憶猶新教導。日誌中寫到他決不向舊權勢讓步,求人討情、“復蹈”教職時說:“然余對于友人,如君疇,如石人,如仁侯,復勸之更奮毅力,益厲精力,為兒童造福,為學界模范;且謂若有需我,必當將助。蓋余自知無干才,為教員良匪稱,而此三君皆足以無為者也”(《葉圣陶日誌選集》第1卷第407頁)。1915年4月,葉圣陶到上海商務印書館附設的尚公黌舍執教。4月23日誌:“商務書館內之花圃,碧草平展,翠藤作障。綠蔭之下地位涼椅,可憩可讀也。園中亭舍均以未砥礪之樹干為之,彌見蕭疏逸景。課馀無俚來此略坐,誠好往處也。”(《葉圣陶日誌選集》第1卷第482頁)進而懷著喜悅的心境,潛心研討教導和文學。1915年秋,讀到章士釗主編的《甲寅》雜志,以及陳獨秀主編的《青年雜志》(即《新青年》)后,思惟又有了升華。1915年11月2日誌:
陰,間作微雨。百事最貴生氣,而陰霾之氣象,不勝之時勢,胥欲尋我之生氣而挫之。是在自勝心強,方克免于腐化,不然凄涼嗟嘆時作,日暮途窮之況,甚無謂已。年來國人生氣喪亡,殆盡牛馬奴隸,亦既預備為之。于是嬉游恣樂而外,無復所事。人心欲逝世,是可嘆也。某君謂欲挽人心,當倡導新文學,的是探本之論。賢者為平易近之責,亦唯此一事罷了。至于其他,匪此日所可言矣。(《葉圣陶日誌選集》第1卷第523頁)
“某君”當指黃遠庸(筆名遠生),他在給章士釗的信中說:“鄙意認為居今論政,實不知從何處說起。……至最基礎接濟,遠意當從倡導新文學進手。綜之,當使吾輩思潮若何能與古代思潮相接觸,而促其猛省。”(黃遠庸:《釋言(致甲寅雜志記者)》,《甲寅》第1卷第10號,1915年10月10日)“的是探本之論”,這是葉圣陶對黃遠庸的“從倡導新文學進手”的提倡作出的最熱情、最敏捷的回應。葉圣陶1915年11月25日誌:
夜覽《青年雜志》,其文字類能激起青年自勵心。我亦青年,乃同衰朽,我生之目標為何事,精力之撫慰為何物,胥夢焉,莫能自明。康德曰:“含生秉性之人,皆有一己所蘄向。”我誦此言,感歎系之矣。(《葉圣陶日誌選集》第1卷第527頁)
僅這兩則日誌,就讓我們看到了青年葉圣陶最鮮活的抽像。1916年1月2日批駁文明戲“混鬧雜糅,不成篇幅”,誇大戲劇要有“美之真價”,“倡導新文學之不成緩也”(《葉圣陶日誌選集》第1卷第537頁)。4月14日日誌中說:“思教導之要點,無逾養成兒童對的精新之思惟才能。國人舊時思惟陳舊已極,匪可利用于當世,而兒童之周遭的狀況之遺傳,均不出此陳舊之思惟。身教育者不探其本,何效可獲? 徒推尋于先生課文若何能背誦默寫,黌舍規定若何能強令固守,抑亦枝葉之事耳”(《葉圣陶日誌選集》第1卷第553頁)。4月21日日誌中說:“偶思諸夏之書,當不雅者甚少。蓋充棟之作,言不用征乎名理,詞鮮能免夫夸飾,吾人取而誦習,是玩物喪志爾”(《葉圣陶日誌選集》第1卷第555頁),主意研讀“當世年夜哲”英國文藝回復時代散文家、哲學家培根和法國哲學家、作家柏格森闡釋“人生之真理”的著作(《葉圣陶日誌選集》第1卷第552頁)。青年時期的葉圣陶處處走在時期的前列,稱得上是“精力界的兵士”。
二
《西行日誌》從全平易近族抗戰之初攜家進川開端記起,直至抗克服利分開重慶為止,只是1教學937年7月至1939年4月的日誌在“樂山轟炸”中焚毀了。1939年8月19日,日寇戰機狂炸樂山,炮彈如同雨點,散落在圣陶師長教師家屋前,“老幼破后門而逃出”,“一切家物器用冊本悉付一炬”(《諸翁公鑒》,《葉圣陶集》第24卷第220頁)。值得光榮的是,圣陶師長教師那時不在樂山。8月11日,他應邀到成都給中學教員作若何講解國文的演講,隨身帶了一今日記,這今日記是從1939年5月1日誌起的,由於帶在身邊得以保留上去。圣陶師長教師《西行日誌》中寫他在樂山、成都等地的生涯和愛國憂平易近的思惟情感,可以作為“抗戰史”來瀏覽。這里著重先容圣陶師長教師1942年5月2日至7月11日的“蓉桂之旅”。
抗日戰鬥時代,桂林成為“文明人”集中的處所,圣陶師長教師曩昔在上海旦夕相見的很多老伴侶都在那兒。為了準備創刊桂林《國文雜志》,擬定開通書店編譯所成都處事處的編纂出書方針,更重要的是想見見在桂林的伴侶們,圣陶師長教師1942年5月2日從成都動身,乘卡車和car ,冒著敵機轟炸的風險,經過的事況了“一個月又一天”的“難以言說”的艱苦的觀光,6月2日離開廣西金城江,日誌中寫道:“下車聞火車放汽笛,見車站、鐵軌、火車。此景暌違已久,乍歷之,不由感歎”(《葉圣陶日誌選集》第2卷第275頁)。承蒙下榻的鐵路賓館老家教板相助,圣陶師長教師買到了由金城江往桂林的火車票,且看圣陶師長教師的這兩則日誌:
6月3日 列車系由各路原有車輛雜湊而成,人戲名為車輛博覽會。我們四人(同業的傅彬然等)占一間。室中器用,固以前所慣見,而睽違已五年者,驟睹之,不無異感。風扇生風,電鈴喚役,絨毯軟墊,無不溫馨。以視擠坐于卡車之中,何止天壤之判耶。車以下戰書一時非常開。行駛甚緩,均勻每時殆缺乏卅公里。窗外所見唯廣西作風之山,略有田畝。所經鎮集縣城,不克不及詳記。七時至柳州。(《葉圣陶日誌選集》第2卷第276頁)
6月4日 (晨)五時起身,見窗外下雨,念桂林將到,殆可以不復在車中遇警報。詎意六時許車抵橫山,即傳有警,車結束不進。詢知敵機來者僅一架,頗缺乏怕。察甲等臥車所謂“藍皮鋼車”者,車箱頂下有鋼件頗多,伏其間避機子彈,綽綽有馀,因不復他適。同車之客則有避至路旁山上者。等待兩時許,始解警,車復開行。(同上)
圣陶師長教師已五年沒有聽到“汽笛”,見到“風扇”“電鈴”“絨毯”。他搭乘搭座的這趟列車“系由各路原有車輛雜湊而成”,“戲名為車輛博覽會”。“甲等臥車”取名為“藍皮鋼車”,車箱頂下綁縛了厚厚的鋼板,敵機槍掃射時伏在車廂里就可以幸免,無需下車迴避。不讀圣陶師長教師的日誌,如許的“甲等臥車”是想象不到的。
圣陶師長教師路過重慶和貴陽,以及在桂林勾留時代,見到的老伴侶少說也有一百多人。戰亂歲月,一別五年,這一批遍嘗了流離失所之苦的“文明人”,忽然重逢,悵然握手,“心境之酣暢真是難以言說”。大家的蹤影、遭受、見聞分歧;思惟、性情、感歎各別;國難極重繁重,“人事情更難料”,以后可否重逢也說不準,彼此間要說的話良多,一時又不知從哪里說起,只得“東鱗西爪”地“雜談”,說些心里最急于想要說的話,一句話未了,又想起了另一句,屢屢易轍,沒有中間。葉圣陶順手筆錄,把伴侶們的說話,他們那時的模樣形狀、風度,以及他們各自的感歎、崇奉都記進日誌中,間加評述,使我們看到了徐盈、彭子岡、黃炎培、沈衡山(鈞儒)、王云五、姚蓬子、范壽康、賀昌群、顧頡剛、吳朗西、馬宗融、丁曉先、傅彬然、范洗人、金仲華、宋云彬、沈雁冰、陳劭先、歐陽予倩、柳亞子、柳無垢、艾蕪、梁漱溟、胡繩、熊佛西、孫春臺、林憾廬、蕭珊、洪深、胡風、安娥密斯、高士其等一批文明人在抗日戰鬥時代的所經所歷所思所感所作所為,以及戰時桂林作為“文明城”的全貌。
從成都到桂林,途中走了“一個月又三天”,想起就心有余悸。回來的時辰托人買到了歐亞公司的飛機票。7月11日,圣陶師長教師自桂林機場乘飛機飛重慶,當天的日誌中寫道:
晨二時,分開明(開通書店桂林分店),洗翁、士敭、彬然、瑞清送之。余言今生未必再來桂林,此游良可愛護。諸君言未必定,人事情更難料,或不久須重至也。至歐亞公司,乘客到者尚無有。候至三時半,客始到齊,遂進car 往機場。送客者例不得同往,保重叩謝,招手而別。
車行約半時許,達到,亦不知所經何路,場在何地。到則進一草棚中。至天放明,關員檢討行李。見場外一機,機身年夜如兩間房間,兩翼橫廣,約相當于屋七間。動員機凡三個,逐一開動,試推動機之扭轉無礙否。旋公司主任令上機,諸客自機左側之小門進。坐位凡兩行,每行七座,余坐右首之第四座,正居中。自窗外看,即見右翼之頂部,如在樓上看屋面也。五時四非常開行,左旋右轉數次,機即直馳,垂垂離地,初不之覺。在漓江上空北行,未能詳不雅桂林市廛。余初認為或將感到不舒,此時乃知否則,與乘car 無異,又似乘江上劃子,有隨波輕蕩之感。機聲雖響,亦不致震耳,初塞棉花,旋即往之。……機頭司機者三人,機械復雜,遠勝car ,亦不知其分職若何。乘客諸人,有老頭子、老太太,有古裝男子、西服青年,有美年夜使館館員一人,又有japan(日本)空軍俘虜一人,一軍官押送之。此俘虜似作冥想,垂目而坐,不知其究何所思也。余曾進睡半時許。八時半,停于重慶江中之珊瑚壩上。自桂至渝,缺乏三小時,愉快極矣! 若以陸行,乘柴炭car ,即一路無耽誤,亦須半個月矣。(《葉圣陶日誌選集》第2卷第294頁)
桂林機場的候機室是“草棚”,圣陶師長教師搭乘搭座的飛機只要十四個座位,駕駛室與機艙不隔,乘客可以不雅看司機在操縱,乘飛機“與乘car 無異,又似乘江上劃子,有隨波輕蕩之感”,但圣陶師長教師感到“愉快極矣! 若以陸行,乘柴炭car ,即一路無耽誤,亦須半個月矣”。要寫我國古代航空史,圣陶師長教師的這則日誌不成不錄。
三
《東回日誌》,記的是圣陶師長教師攜老扶幼,從重慶乘木船回上海的過程,以及隨后在上海棲身的三年間的生涯和任務。1945年抗克服利后,在四川亡命了八年之久的圣陶師長教師急于東回,想早日與留在上海的親朋們會見,乘飛機、汽船、car 都得拉關系走后門,或許買低價的暗盤票。他白叟家寧折不彎,就租了木船,從重慶沿江而下。他在《我坐了木船》一文中說:
要坐汽船坐飛機,天然也有措施。只需往各方往請托,找關系,或許干脆買張黑票。先說黑票,且不談支出跨越定額的錢,力有不及,心有不甘,單單一個“黑”字,就叫你不愿領教。“黑”字表現作弊,表現越出常軌,你買黑票,無異幫同作弊,援助越出常軌。一小我既不克不及獨個兒轉移風尚,也該在消極方面有所自守,幫同作弊,援助越出常軌的事兒,總可以免了吧。——這天然是墨客之見,不值靈通的人一笑。(《葉圣陶集》第6卷第200―201頁)
一家七小我,上豐年過八旬的老母,下有不到三歲的長孫三午,就在這條木船上漂流。19聚會場地45年12月28日,木船分開重慶。29日,“棹夫二人,得薪水而逃”。1946年1月1日,“過豐都若干里,有礁石與岸平行,激起水波甚急”。1月5日,“艙中漏水”。1月6日,“與軍糧船相撞,損船舷一板”,“后艙進水甚多,貨色浸濕”。1月9日,“駕長失慎,觸岸旁礁石兩回,水乃年夜進”。1月10講座場地日,“出事之駕長楊姓已逃”,“船長雇木工修船”。“—路上數不盡的灘,礁石到處都是。要失事,隨時可以出。還有伏莽”(葉圣陶:《我坐了木船》,《葉圣陶集》第6卷第200頁),想起來不冷而栗。圣陶師長教師把“拉關系走后門”和“買低價的暗盤票”上升到“幫同作弊”“越出常軌”的高度,有所不為,實在令人欽敬。
四
與《東回日誌》牢牢連接的是《北游日誌》,自1949年1月7日始,到1988年去世。
1949年1月7日,圣陶師長教師接收中共中心的約請,偕夫人胡墨林繞道噴鼻港進進南方束縛區。這時的噴鼻港既是新政協活動的中間,也是中國反動行將迎來劇變的“直達站”。“一九四八年十一月初,遼沈戰爭停止,就有很多平易近主人士和文明界人士陸續進進束縛區,真像‘涓泉回海’似的。”(葉圣陶:《〈北上日誌〉小記》,《葉圣陶集》第22卷第48頁)一幕幕衝動人心的場景使圣陶師長教師的精力為之年夜振。1949年1月12日,他到噴鼻港第二天上午,就火燒眉毛地給在上海的老友王伯祥等人寫信,催促他們轉告鄭振鐸速來噴鼻港,同船“北上”。圣陶師長教師在噴鼻港的日誌,寫得最多的是與各界人士的來往。1949年2月1日,聽和尚巨贊談“社會改革”之“擬議”(《葉圣陶日誌選集》第3卷第310頁);2月10日,與楊東莼談教導“自宜重視于培育精良之品德”(同上第313頁);2月11日,與邵荃麟等談“不雅南方來之各類出書物”之“不雅感”(同上第314頁);2月12日,與金仲華“論及中共之長處”(同上);2月16日,與章元善談“寄盼望于新政權”(同上第316頁)。2月27日,圣陶師長教師由中共路況員李註釋“扶引”,與王蕓生、徐鑄成、趙超構、劉尊棋、鄭振鐸、胡墨林、曹禺、鄧蜜斯(曹禺女友)、鄭蜜斯(鄭振鐸女兒)、宋云彬、傅彬然分批登上一艘“掛葡萄牙旗”的貨輪“北上”,分批上船的還有“陳叔通、馬寅初、包達三、張䌹伯、柳亞子佳耦。又有張志讓、沈體蘭兩位。吳全衡攜其二子。外有包達三之女兒。外有蜜斯三位,皆往列席全國婦女年夜會者。總計男女老幼廿七人。歷次載運北上之人,以此次為最多矣”(同上第319頁)。雖說“年夜大都都年過半百,可是高興的心境卻還像青年。由於大師看得很明白,中國行將呈現一個極新的局勢,并且以為,這一回帆海決非平常的觀光,而是往介入一項極端巨大的任務”(葉圣陶:《〈北上日誌〉小記》,《葉圣陶集》第22卷第48頁)。
貨輪于2月28日上午11點50分啟碇,圣陶師長教師日誌中寫道:“此行年夜可留念,而開行持續五六日,亦云遠程。全系熟人,如乘專輪,尤為不易得”;“諸君謀每夕開晚會,亦莊亦諧,會商與文娛兼備,以消此旅中時間”(《葉圣陶日誌選集》第3卷第319頁)。3月1日誌:
晚飯以后,舉辦第一次晚會。包達老談蔣介石瑣事。曹禺唱《李陵碑》《打漁殺家》,鄧蜜斯唱《貴妃醉酒》,張季龍唱青衣,徐鑄成唱須生,余皆不知其何戲。全衡與鄭蜜斯唱平易近歌。輪及余說笑話,余以謎語代之。謎面為“我們一批人乘此輪趕路”,答案為《莊子》篇名一。云彬料中為《知北游》,“知”蓋常識分子之簡稱也。云彬索獎品,要余作詩一首,并請柳亞老和之舞蹈教室。……余回寢后作詩,迄于深夜得一概,將以呈同船諸公。
南運經時又北游,最欣同氣與同船。翻身大眾開新史,立國範圍俟共謀。簣土為山寧可后,涓泉回海復何求。不賢識小原其分,言志奚須故自羞。(《葉圣陶日誌選集》第3卷第320頁)
圣陶師長教師在詩中說他離滬南行,至噴鼻港北上,已五十多天了,最可欣慶的是“同船”都是同聲響應、同氣相求的伴侶。他與伴侶們一路會商“立國範圍”,成了“翻身大眾”中的一分子。他會像背著一筐土往堆“千仞”平地似的,決不願落在他人后頭;像小溪一樣流回年夜海,歷來沒這么興奮過。只是本身沒有才干,如何往“介入一項極端巨大的任務”,“應當如何往做”,還“相當含混”。他不怕難為情,把本身的志向告知“同船諸公”,獲得柳亞子、陳叔通、張季龍、宋云彬等“同船諸公”的贊頌和唱和。
1949年3月18日上午抵達北平(北京),北平市長葉劍英,以及李維漢、郭沫若、馬夷初、沈衡山、胡愈之等“數十人”在站迎候。圣陶師長教師的生涯掀開了新的一頁。4月8日,華北國民當局教導部教科書編審委員會正式成立,圣陶師長教師任主任委員,周建人和胡繩任副主任委員,為行將成立的新中國突擊編撰教科書。只因新中國還沒有成立,只好將教科書編審委員會附屬于華北國民當局教導部,等新中國成立后“當屬于中心當局”(《葉圣陶日誌選集》第3卷第339頁)。想到一個求之不得的新中國行將出生,圣陶師長教師怎么也抑制不住心坎的欣喜。他在教科書編審委員會會議上提出了一個標語:“束縛軍打到哪里,教科書送到哪里!”鼓勵教科書編審委員會同人無私地任務。
1949年10月1日,新中國在億萬國民的喝彩聲中成立了。10月20日,《國民日報》刊載中心國民當局各機構擔任人名單,胡愈之為出書總署署長,葉圣陶與周建報酬副署長,葉圣陶仍兼任教科書編審委員會主任。教科書編審委員會選編的《低級小學國語講義》《高等小學國語講義》《低級中學語文講義》《高等中學語文講義》《年夜學國文(古代文之部)》《年夜學國文(白話之部)》等各類講義,由新華書店和華北結合出書社接踵出書。新中國年夜中小學教科書與新中國同時出生!“束縛軍打到哪里,教科書送到哪里”的唉聲歎氣,化作累累碩果,鑲嵌在新中國教導史的扉頁上。
新中國成立后,社會生涯一日千里,身為國度出書總署副署長、教導部副部長的圣陶師長教師的所見所聞就更坦蕩,情感也加倍豐盛,他的日誌也就具有更主要的史料價值和可貴的文獻意義。1951年10月12日,《毛澤東全集》第一卷正式出書,在全國各年夜城市同時刊行。作為出書總署副署長,圣陶師長教師介入了這一雄偉的工程,因此在日誌中留下了很多動人的記錄。1951年9月27日誌:“本日得《毛澤東全集》平裝本第一冊。排校、印刷、裝幀均講求,可謂邇來出書物中之下品。”(《葉圣陶日誌選集》第3卷第622頁)。10月10日誌:“《毛澤東全集》定于后日正式出書,此是一年夜事務,宜為慶賀。(同上第628頁)。10月12日誌:
午后二時,開《毛澤東全集》出書慶賀會,到者將二百人。(胡)愈之首致辭,次之編委會田家英陳述編纂情況。全集凡四卷,今出書者為第一卷。各篇取舍,經毛氏謹慎斟酌,存錄者復親加修訂檢閱校對,多者六七遍,少者亦兩遍。田謂于此第一卷中,可見毛氏思惟之成長,及以后各種計劃之基本。次由國民出書社中人陳述排校此書之顛末,新華廠中人陳述印刷此書之顛末,新華書店中人陳述刊行此書之各種布置。此三方面皆視此事為嚴重義務,想盡措施,務期精美絕倫。因此特訂若干任務軌制,發明若干任務方式,皆可以進步今后之出書任務。今就製品而言,此卷無一錯字,唯有三四字,如“種子”“種籽”,“梭標”“梭鏢”,“名副實在”“名符實在”,前后用字不同一。印成單片皆經檢討,故無污頁、摺皺頁。訂成后復經檢討,故無缺頁錯簡。郵局以新制郵袋裝運,書店職員取攜皆戴老手套,以堅持封面之整潔。凡此各種,皆見精到,尤可見對于毛氏之敬愛 TC:9spacepos27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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